風のゆくえ

2016年1月15日

原文刊載於：Alan Rickman's last Kiwi interview

本文首度發表於2015年三月。

以低沉的男中音與冷調幽默的口吻聞名的Alan Sidney Patrick Rickman，於本週五清晨過世，享壽69歲。他於1982年演出BBC改編的《The Barchester Chronicles》首度獲得國際肯定，以《終極警探》的漢斯格魯伯、《俠盜王子羅賓漢》的諾汀漢郡長、《瘋狂理髮師：倫敦首席惡魔剃刀手》的杜平法官等反派角色讓人印象深刻，然而Rickman本人就如同他在《Truly, Madly, Deeply》、《愛是您，愛是我》與《理性與感性》中的角色一般沉靜、複雜、平凡卻令人難忘。

他也透過《哈利波特》系列電影中的石內卜教授贏得新一代粉絲的心。受到英國電影學院獎、艾美獎與金球獎肯定，曾飾演過美國總統隆納雷根（《白宮第一管家》）、拉斯普欽（1996年同名電視電影Rasputin，台譯《俄宮奸雄》）與偏執的機器人馬文（改編自道格拉斯亞當斯「銀河便車指南」系列的2005年電影《星際大奇航》）。

身為四人手足中的次男，Rickman在1960年代末就讀切爾西藝術與設計學院學習平面設計時，認識了他的伴侶Rima Horton。他成為一名平面設計師、經營成功的設計事業多年，而後他對劇場的熱愛讓他決意進入皇家戲劇學院(RADA)就讀。Rickman積極贊助慈善機構Saving Faces（臉部外科研究基金會），也是International Performers' Aid Trust 的榮譽會長。此基金會旨在幫助改善藝術表演者在惡劣環境中的貧困狀況。

堅守大銀幕

Alan Rickman近期內沒有參與電視演出的計畫。
當許多英國演員，如克里夫‧歐文、多明尼克‧魏斯特、伊恩‧葛魯佛及強尼‧李‧米勒都從大銀幕轉戰小螢幕，演遍了《終極警探》、《怒犯天條》等作品的這位69歲的明星似乎依然著迷於電影的敘事魅力。
電話的另一頭，他正在雪梨宣傳他的新片《美人情園》，出生於倫敦的Rickman表示當大家都認為「我們最好對電視展現多一點的興趣，因為現在人們的生活形態就是不會走出他們的客廳」，他必須說那並不是他的熱情所在。

「我正在為戲院努力拍更多獨立製片，好讓觀眾願意戴上帽子、穿上外套，走出他們有著大螢幕與環繞音響的客廳，沒有比跟一群人一起在電影院裡更好的體驗了。」

雖然預算遠遠不及好萊塢大片，但《美人情園》依然創下可觀的記錄。華美的服裝、精美的場景設計與華麗的演員陣容，由凱特溫絲蕾領銜飾演這個17世紀晚期的故事中有著自由靈魂的女性造園師，她克服了外界的歧視與過往的創傷，為凡爾賽宮設計花園。
這部時代劇讓人想起《瘋狂喬治王(The Madness of King George)》和肯尼斯‧布萊納的《無事生非(Much Ado About Nothing)》。而曾經身為皇家莎士比亞劇團一員的Rickman，飾演令人困擾卻充滿魅力的路易14，他執迷於秩序與「做出適切反應的重要性」。
所幸，這也幫助Rickman在片場扮演他的另一個角色──導演。

「某方面來說，路易可說是在執導名為『歷史』的電影的偉大導演，」Rickman說，「想想他打算要成就的（讓法國擺脫封建制度成為中央集權國家、並打造凡爾賽宮成為奢華的皇宮），這本身就像是一場規模壯大、沒有盡頭的電影。」

他原本並沒有計畫要自導自演，「是製作人提議的，因為這樣可以省錢。」但他確實被劇本蘊含的情感以及與現代社會相呼應之處深深吸引。
有限的預算是一大挑戰，Rickman表示。尤其是這讓他們必須捨棄遠赴法國而選擇在英國拍攝。「我們總是被公路和飛機航線包圍，隨時都會看到音響人員不斷從他們躲著的灌木叢或是其他什麼地方跳出來、在喉邊比手勢要我們暫停。」

他將執導電影比喻為「指揮軍隊作戰」，多年來在許多電影片場接受其他導演的指導，讓他得以將這些經驗運用在這次執導上。他感覺自己比1997年執導首部電影《冬天的訪客(The Winter Guest)》時更有準備。

「身為演員，我總是隨時注意片場發生的所有事。我不是那種會坐在自己的拖車裡等著自己的戲份的演員──我受不了。每一部電影的個性很大部分都來自於導演，而我認為我們是由我們的經驗、受到的影響，以及我們所看的事物構成的。這些因素無所不在。」
「我們的想像力是源自我們接受的啟發、並非與生俱來。當你透過監看螢幕看出去，你所做出的每一個決定都是基於劇本、以及你對劇本的回應。而這些都是從你人生中看過的每一部電影、電視節目、或是讀書時腦中浮現的畫面而來的。這部電影當中有一個場景絕對是致敬了勞勃‧阿特曼的《納什維爾》。」

身為演員的經驗如何影響導演的身分

Rickman說他從未在片場說過「開拍(action)」。「我只會喊卡，然後仰賴我身邊優秀的專業人士。」
「當演員來問問題的時候、身為一個導演所能做出最令人放心的答案是『我不知道』。這顯示出你誠實、充滿希望，同時坦承你的脆弱，這意味著你會試著把事情弄明白。安東尼‧明格拉影響我非常多，因為在我們拍攝《Truly Madly Deeply》的第一天，他把大家找來然後說，『我只有一句話要對大家說──救我。』這是實話、也不是實話。他有著非常強烈的直覺──願他安息。
「因為我是一個演員，在片場時我會跟其他演員有許多對話。現場永遠都在討論『你覺得這個怎麼樣？』因為我就是這樣回應大家的。」

Rickman也坦承他大部分的工作都在前期作業就結束了──「所以當你到片場時所有人都知道他們該做什麼。」──並且很高興能將他在藝術學校的所學發揮在呈現好的視覺效果上（在開始演戲之前他是激進報社Notting Hill Herald的平面設計師）。
相對地，他說，如果他擔任場記，他一定撐不過一天。「這個工作交給我會是一場災難。整部片不會有一個地方連戲、每一場都會拍太長──我從來沒有那種專注力。」
園藝是另一個他應付不來的職業。「我對這一竅不通，但我很欣賞園藝這門技藝。」他近日接受Variety雜誌訪問時曾這麼說。

這或許是他非常慶幸能找凱特溫斯蕾擔任女主角的其中一個理由。「她不介意把自己弄髒或弄濕，某方面來說、要她精心打扮對她來說反而是有點惱人的。」他說。

「我認為這是她做過最好的事之一，因為她讓妳看著她思考。當她努力搞清楚自己在片中是什麼樣的人的時候、你也愈來愈清楚她是什麼樣的人。妳能看見她解構並重新建構她的性格。跟凱特一起工作是個恩賜。當她來到片場時，她已經做好萬全的準備，並隨時願意停下來、觀察和聆聽。」

Rickman說他很高興在考慮下一步之前能有一點時間。「我想不到有什麼比拍電影更令人著迷的事。
「我還有幾部以演員身分參與的電影（軍事驚悚片《天眼危機》與奇幻續集電影《魔境夢遊：時光怪客》）不過在那之前我很高興能在澳洲的山上放空一陣子。我覺得這樣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