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のゆくえ

2020年12月30日

原文刊載於：西川貴教に聞く、2020年のマルチな活動ぶりとエンタメへの向き合い方　「これが本当に自分の生きる道」

音樂活動不用說，演戲工作、綜藝節目演出，2020年比往年還要更加多方活躍的西川貴教，12月30日發行『碧藍航線』廣告曲「As a route of ray」。RealSound專訪西川，請他談談關於這首歌之外，同時回顧這一年，分享與J、ASCA、鬼龍院翔的合作、疫情影響下活動的變化，以及邁入50歲後的計畫。

文・取材：西廣智一、攝影：はぎひさこ

ーー活動的方針或方式，跟疫情前相比應該改變了很多，不過2020年是在許多不同場合都能看到西川先生活躍的一年。

西川貴教：電影『天外者』也上映了嘛。在這樣的狀況中，老實說我也還是很忙。活動、巡迴演唱會都取消，原訂演出的兩場舞台劇也沒了，我想大家在疫情中都受到同樣的影響。不過就這樣結束這一年就太可惜了，我心想「既然現在有時間了，不如就來試試看之前就想嘗試的事吧」，進行了許多挑戰，結果這些事都各自交出了成果，綜觀來說確實是非常多面發展的一年。

ーー具體來說有什麼現在才能做到的嘗試呢？

西川：就是地方創生或地方振興了吧。我長年以來一直在家鄉舉辦的活動（『INAZUMA ROCK FES』）也沒有放棄，用全新的形式舉辦了。今年有許多FES都用線上的形式舉辦，或是播出過去的活動影片，不過我轉換想法，想說用不群聚的方式辦FES、把會場拓展到全國各地。將分散各處的LIVE集中在一個地方，然後再送到觀眾眼全。表面上看來沒有做什麼創新的事，不過確實是現在才能做的、其實使用的全都是電話線路。

ーー那是電話線路嗎！

西川：如果是使用衛星訊號的轉播，光是使用衛星通訊就要耗費龐大成本。降低成本、盡可能回饋給使用者和演出人員，這是我最大的考量。積極使用新的平台進行嘗試，是很大的一個挑戰。以我個人來說，也挑戰了健身比賽，不過這方面的娛樂活動，在東日本大震災的時候也是，等到能確保眾人的安全、讓大家安心之後才有需求，應該有很多人一直沒有表現的舞台而感到焦慮不安。既然如此，與其對此不滿埋怨，不如改變自己綻放的地方、在此刻身處的地方綻放。以我來說，一直以來都是順著時代、時機、環境的狀態去調整己的形態，對自己進行品種改良才能走到今天，所以算是沒受到太大的打擊。今年也是處於大家總會跟我說「你感覺很忙呢」的狀態，反而是聽到身邊的人的辛苦狀況讓我覺得比較難受。後輩也好、同期也好、前輩也好，看到大家吐露自己辛苦、痛苦的苦水，老實說是很費神的。我自己的辛苦可以忍，但看到別人這麼辛苦怎麼也受不了。

ーー西川先生說的「改變自己綻放的地方、在此刻身處的地方綻放」確實是很有說服力，換個角度來看，或許也呈現出許多不同領域的人都希望能跟西川先生合作的狀態。尤其是今年除了廣告、綜藝節目的演出之外，還演了電視劇、舞台劇跟電影，音樂方面你今年跟J、ASCA、鬼龍院翔也都有合作。感受得到大家希望西川先生「來這裡」、各自都有希望你來表現的部分。

西川：大家會提企劃或點子過來，由我來統整大家的想法、找出著陸點。接到題目跟交期、就像大喜利一樣自己擬定內容，一路主導到最後發行，大概是這樣的感覺。我沒有刻意要這麼做，而是不知不覺間形成了這樣的模式。其實我骨子裡是很怕麻煩的人喔（笑）。甚至會暗自希望在我睡著的時候會不會有小精靈幫我把家裡整裡好。不過也因為這樣，我會希望既然要做、就不想要讓其他人背負可能失拜的責任。我們所在的世界很容易將結果可視化、容易被比較。但現在這樣的價值觀已經無法用數字或銷量去衡量，反而讓我更容易行動了。覺得會有迴響的事、大家會覺得有去的事，我自己在意的事，從這些層面去想，如果成功了當然是好事，但萬一失敗了，與其找戰犯，不如我自己來善後比較好，萬一不順利也是自己的責任、那也沒辦法，這樣也比較容易接受。是出於這樣的想法才會什麼都自己來。

ーー跟自我經營（SELF-PRODUCE）又不太一樣呢。

西川：在這樣的模式確立之前，好像也只有「自我經營」這個說法呢。這個說法是不太好啦，但我也有想過「以一個商品來說要怎麼去運用才是最好的」，有時為了達成某些條件、當事人也必須勉強做一些妥協。我不會明知道為難還全部硬吞，但如果要導出結果只能這麼做，那只能做到讓大家都能接受，像這樣把事情都攬上身的狀況很多。所謂「自我經營」說穿了就是在自己的領域裡把一切都處理好，不過這麼做某種程度來說，或許反而也增加了在自己熟悉的範疇外的見聞的機會吧。

ーー能有這樣的活力也是很驚人啊。尤其我跟西川先生是同年代的，更有感觸，人生走到下半場，在很多方面的立場都慢慢改變，也不能再用年輕時的思考模式、而必須要轉換到不同階段才行了吧。

西川：就是啊。不管自己樂不樂意，我們都來到這樣的立場了。比方說有家庭的人，像我們也是一樣，雙親都已經來到高齡者的年紀，在照顧自己的家庭同時也得照顧父母。之前可能會開帥氣的車、開車時開愈快愈帥愈好，但現在看車看的都是能放多少東西載重量多少、開車也開始小心翼翼安全駕駛，不再會突然猛踩油門或煞車了，也會有愈來愈多讓人心煩的事。不過，當然也有因此得到的幸福，沒有哪種生活好、哪種生活不好。雖然不希望看到這篇訪問的人誤會，不過要說的話，現在的社會其實處於危機狀態，不管做什麼事，在踩油門之前都應該先緩緩、之前不在意也無所謂的事也都必須要多加注意了。
但透過這樣的機會重新審視，也一定能獲得一些新的什麼。將危機轉化為機會的契機就近在咫尺。只是就算想要抓住機會、達成目標，現在我們面臨了更大的阻礙，有很多人都還無暇顧及。不過我們每個人都一樣、時間都公平地流逝，說不定能有人共享「疫情好辛苦」這樣的共通語言也比較安心，但如果不跳脫這樣的思維，這一年就會這樣流逝。就像你剛剛說的，我們現在已經來到會切實意識到時間有限的年代了，每一年每一年都很重要。所以我更不想浪費時間，起心動念的時候就去做全新的挑戰、或是把時間用在自我省思，我想這樣才能帶領我們一步步往前走向更大的目標。

ーー12月30日你的新歌「As a route of ray」數位發行，這首歌是為了手機遊戲『碧藍航線』製作的廣告歌，西川先生也演出了廣告呢。一開始看到的時候……嚇了一大跳呢（笑）。

西川：我想也是（笑）。我今年轉換了工作方式的關係，所以工作的性質又更跳TONE了，SNS上把我說得好像「沒在挑工作的人」（笑）。不過最早接到邀約其實是大約一年半以前的事了。只是當時有幸接到許多工作，所以時程上塞得滿滿的，一直沒辦法接下他們的邀約。我就老實回答「我很想做，但是現在的時間上有困難」，對方就說「那我們等你一年！」既然他們都這麼說了，我決定不管要我做什麼我都配合到底，就答應下來了。「你們想做什麼就全力做吧，我什麼都願意配合」。

ーー那就是廣告中的美少女艦船化。

西川：對。要做就要做得徹底，像是服裝也是我主動提出「跟我信賴的團位一起做的話一定有品質保證」介紹給他們的。

ーー廣告歌「As a route of ray」是跟ASCA合作的「天秤-Libra-」同樣的製作團隊，由RUCCA作詞、菊田大介（Elements Garden）作曲・編曲的組合量身打造的，聽到音樂的瞬間就讓人覺得「啊啊，這就是西川貴教的歌！」是非常精彩的作品。

西川：2018年開始正式以西川貴教名義展開音樂活動起，很幸運的市有非常多的音樂人、創作者和音樂界人士都說想跟我合作。在這之前一直都沒有這樣的機會，就像剛剛提到的「在身處之處綻放」，可以透過全新的組合、用從沒見過的角度來審視自己，也可以讓自己此前從未打磨過的部分打磨得更加精煉吧。我從只聽重搖滾的學生時期到組樂團再到個人活動，在這些截然不同的音樂性和風格中掙扎著，導出了「T.M.Revolution」這樣的型式，也因為這樣讓我看見了許多的風景。當然T.M.Revolution的存在是我親手打造、非常寶貴的存在，但我也想再繼續向上提升。
就像剛剛你說的一樣，到了這個年紀，我也必須把「自我滿足」或「做得開心」這些東西先放在一邊了，當然還是很容易落入類似的模式，但或許還能再向上提升吧？還能前往自己尚未知曉的領域吧？我是這麼想的。我想用最赤裸裸的自己尋求全新的組合、全新的化學反應。就像是一個素材或原子的一部紛，回歸到「西川貴教」的、「自己」這個最小限度的組織。我是刻意這麼做的。尤其在這一年，跟ASCA、J、鬼龍院的合作碰撞出了全然不同的化學反應，我覺得這一年有達成我想做到的結果。

ーー「As a route of ray」的旋律和編曲都是意識到要由西川先生來唱而製作的，你在演唱時有特別注重什麼嗎？

西川：很幸運的是、有很多創作者都是聽著我以往的作品，大家都說一直想著「希望有一天可以合作」，我想在他們心中都已經想像過我會怎麼唱了。所以在錄音前會有很多討論，不過一旦開始錄音，就是把自己投入到歌曲中的感覺。尤其這次在之前的「天秤-Libra-」就已經合作得很愉快，「As a route of ray」就像是在挖掘還有什麼全新方向的過程中誕生的。

我心裡也有著「如果下次合作的話想要做這樣的方向」的想像。想要用不落在4/4拍或16分的反拍節奏上的、轉折很多充滿速度感、總之就是讓人目不暇給的感覺。加上是已經讓客戶等了一年要交出的作品，一定要做出超乎他們期待的歌曲，這是我想要達成的目標。

ーー以充滿強烈爽快感的這首歌曲為2020作結，感覺真的很爽呢。

西川：我對成品也很滿意，不過因為疫情影響，很多時程都受到延宕，原本應該要更早讓大家聽到的。現在大家或許難免陷入陰鬱的心情，不過希望這首歌多少能為大家帶來一些活力。

ーー包括這次的『碧藍航線』在內，西川先生為許多作品提供過歌曲，像是最近有『假面騎士ZERO-ONE』和『寶可夢』，之前也跟『機動戰士鋼彈』系列等許多國民作品合作過。

西川：真的很幸運。很少有人會同時跟『假面騎士』和『寶可夢』同時合作的嘛（笑）。不過不管是跟什麼作品，有著能跟作品本身抗衡的張力才會有趣吧。如果只是某一方搭上另一方的熱度，最後就只會是一次的商業搭配就結束了。有能夠對等抗衡的張力、彼此並肩，才能稱之為合作。這麼說來今年一整年下來進行了很多很棒的和作呢。

ーー這樣的想法是從一開始進行商業搭配的時候就有了嗎？

西川：不、一開始真的是人家肯找我就萬幸了。第一次我記得是『神劍闖江湖』。當時因為商業合作的契機，因此推出許多熱賣的歌曲，以音樂人來說是長足的躍進，連我自己都很清楚。以這一點來說，作品本身觀眾看了之後喜不喜歡當然很重要，但製作影像作品的人們對我提供的歌曲有沒有愛，歌曲的使用方式就會不一樣。這對我還說是最重要的指標，同時我這次推出的作品也是為下一次提升的標準。當中也有合作了10年、15年的作品，上一次就已經使出渾身解數了，下次又合作時又必須要「超越上一次」，感覺一直是這樣的循環（笑）。

ーー另外，雖然最後取消了、不過你在2020年原定也要演出舞台劇，還有目前上映中的電影『天外者』、以及從去年到今年播出的NHK晨間劇『緋紅』等等，以演員身分來說也是很順利的一年吧。

西川：我還是不覺得自己配得上「演員」這個頭銜。不過，像這樣得到邀約的機會，抱著「雖然我什麼都不懂但我願意試試看」的決心嘗試得到的收獲和緣分，未來會有好幾倍的回饋，所以不管到幾歲、不管在什麼樣的狀態，投入挑戰的勇氣真的很重要呢。在演員的現場會跟專業的演員們共事嘛，能不能拋下自己此之前在音樂上累積的資歷、以赤裸裸的自我去拼，我覺得這才是勝負關鍵。尤其『天外者』是我第一次參與時代劇，又是京都・太秦，行為舉止等細節又都很有特色。不要怕麻煩，抱著「請讓我學習！」的心態投身其中，大家都很溫柔地接納我。而且大家都是喜歡創作作品的人啊。跟這樣的人一起工作真的是很寶貴的經驗，對我來說、對演員來說，這部作品都是很大的轉機。

ーー你現在有想把演戲的工作和音樂活動切割開來嗎？

西川：我有為一些新創事業擔任顧問、也有在製做活動跟音樂，還有演戲、舞台劇，永遠都有不同的工作同時在進行，完全沒辦法按照時期區分了。以前會劃分出一個時期，「這段時間做音樂、這段期間去拍戲，接下來就開始做製惰工作」，但每次都要切換狀態反而常常提不起動力。現在已經很習慣以分鐘為單位切換了，在拍戲現場也能討論下一首新歌的事，辦巡迴演唱會的途中讀熟下一次要拍的戲的劇本。現在真的搞不懂自己是在做什麼的了，不過確實是有著“我要用我的人生去成就娛樂”的心情。之前我的動機是出於要讓自己和身邊的人幸福，年過40之後覺得應該要將目標放在自己的存在和自己傳遞的事物能為他人和社會做出什麼樣的貢獻。每次說到這種話題就常會有人說我是不是要從政（笑）、但不是這樣的。我覺得一定有什麼是只有我才能傳達的事物，我深信這一點、接下來也希望能帶來讓大家開心、大家會喜歡的東西。

ーー感覺就像是名為「西川貴教」的綜合商社呢。有在做企劃、也有在拉業務，還可以當場表演給你看。

西川：就是啊。當然也是有很辛苦的事，不過我覺得這或許才是我真正的生存之道吧。

ーー你今年9月過了50歲生日，有去想過接下來要留下些什麼嗎？

西川：以前我都會察言觀色、在意身邊的人怎麼做，不過現在覺得正因為是這樣的狀況，更應該不去在意旁人的眼光、做出全新的挑戰。。不要被那些暫時性的事物所左右，能不能專注在自己認定了就是這個的事物上，我覺得這在往後也是更重要的。一直在意別人的意見或評價，就會一直見樹不見林，容易陷入治標不治本的投機主義。要根本性地跳脫這樣的模式，就不要太受到旁人的意見左右，專注在自己認定了「就是這個！這樣就能改變社會！」的事物上，然後排除不必要的雜音。我覺得這才是最重要的。

ーー這樣的態度或許就是現在的情勢中最需要的吧。

西川：或許吧。這一年應該有很多人都做了很大的改變，我是從20年前開始就慢慢在做了（笑）。所以我也不太建議突然做很急速的變化啦。我自己是真的做了很多嘗試、在失敗跟受傷之中找到了現在這樣的定位，所以我想跟大家說的事，不需要勉強自己，慢慢來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