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刊載於:震災直後から10年続ける支援活動──西川貴教を支える「自分自身への問いかけ」
2021年3月11日
因為地震及海嘯造成1萬5900人犧牲的東日本大震災,到11日就整整十年了。至今仍有2525人下落不明。
有人擔先隨著時間過去,震災的記憶也會隨著風化,但全國各地依然有許多支援災區的活動持續進行。藝人西川貴教也是其中一人。
在震災後立刻成立慈善企劃「STAND UP!JAPAN」、義賣收入及演唱會場募款總金額約1億7000萬日圓(2021年1月29日現在),參與的音樂人、藝人共計超過200人/組。
想將所有人對災區的心意傳遞到東北──。西川懷著這樣的想法發起了慈善活動。十年來持續不間斷地進行募款活動,是源自於他不斷自問的某個問題。
【採訪・文 : 岸慶太│照片 : 大橋祐希(LINE NEWS編集部)】
以相對的立場體驗到與阪神・淡路大震災同樣的感受
──聽說2011年3月11日的那個當下,西川先生正在進行演唱會的排練。
春天開始要舉辦巡迴演唱會,我正在東京都內進行排練。練團室是半地下室的構造,在那個瞬間其實沒辦法判斷是因為地震造成的晃動、還是練團時的聲響造成的振動。
是看到燈的晃動幅度很大,才驚覺「咦,是地震嗎?」所有工作人員才匆匆忙忙到外面的馬路上。那間練團室位於住宅區,所以聽到非常大聲的建築搖晃的各種聲音…。窗戶和屋頂一起振動著,就像是被暴風雨包圍一樣。
隔天原訂要去關西拍廣告,雖然不知道在大地震之後能不能拍攝,但因為沒有接到取消的通知,所以我一早就去了品川車站。東海道新幹線還有在行駛。
都內的情況也非常混亂,新聞報導的災情也愈來愈嚴重。我就這樣一面想著「我要做我現在能做的事」,一面前往關西的拍攝現場。
搭了兩個多小時的新幹線抵達大阪、當地跟東京以北的狀況截然不同。走出新大阪車站票口之後,眼前是大家過著跟平時一樣的日常生活的景色。不過就是兩小時新幹線的車程,居然就是天差地別的景況。
──你是滋賀縣人,關西在26年前發生過阪神・淡路大震災,當時的狀況如何?
阪神・淡路大震災那天我人在東京。我父親是滋賀縣職員,當時任職於防災課,我記得當時阪神地區災情慘重,他負責從滋賀調派緊急車輛和運送物資到災區。
滋賀當時的災情並不嚴重,但母親也為此心神憔悴、父親也忙得留宿縣廳回不了家。
我當年人在東京、看著熟悉的神戶和大阪的景色驟變,不敢相信「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而這次則是體會到跟當年正好相反的感受。在東北發生的事,是難以接受的現實。
在準備支援活動中碰壁的問題
──你是親眼見到災區嚴重的狀況,決心成立STAND UP!JAPAN。
在搭新幹線前往大阪時,我接到人在東京的後輩和朋友們的聯絡。大家都說「我也想做些什麼,想採取行動」,但有許多狀況在當下都還不明朗、要過一段時間才慢慢釐清,福島也有第一核電場的問題,能不能前往災區都還不清楚。
在當下其實難以判斷要怎麼做才是對的,但無論是團體或是個人的藝人、演員或音樂人,大家都希望為災區做些什麼。阪神・淡路大震災的時候我也看著父親努力的身影,於是希望我能起到帶頭的作用、把大家對災區的心意傳遞過去。
在查詢相關資訊的時候,有一件事讓我很在意。我發現在電視新聞看到許多捐款形式的支援金或義援金,很多都需要支付手續費。明明是大家想要支援災區的心意,但捐出的款項卻有一部份送不到災區。
「這樣是對的嗎?」「不是慈善捐款嗎?」「一圓也不能用在商業上吧?」雖然只是一小部分的金額,但善款卻不是用在災區而是進了金融機關,讓我覺得非常矛盾。
後來在共同募金的協助下開設了專門的捐款帳戶,也解決了匯款手續費的問題。
──這麼一來STAND UP!JAPAN的準備總算到位了吧。
不,並沒有。總算開設募款專戶、要正式以STAND UP!JAPAN的名義開始募款活動時,我們遇到了商標註冊的問題。
如果要製作募款用的週邊就會有問題,我還記得當時心想「不會吧…」陷入絕望。如果寄信或電話溝通太花時間,我決定直接拜訪註冊了這個商標的沖繩的公司。
我當面跟他們溝通、表明我們是為了支援災區重建,拜託他們同意讓我們使用這個商標,也發現我們跟那間公司有著共同的理念。
沖繩縣以觀光為主要產業、又有美軍基地,有他們特有的狀況。在這樣的環境下,他們希望靠自己的力量、靠沖繩的力量發起一些什麼,因此使用了「STAND UP!」的口號。
我對此深有共鳴,也認為我們想做的事根本上是一樣的。我也主動拜託他們「如果有什麼我能為沖繩做的事隨時告訴我」,他們也同意我們使用這個商標, STAND UP!JAPAN才總算能順利開始進行。
──在許多音樂人和藝人的協助下,這個慈善活動持續了十年。
我只是準備了一個平台,只是STAND UP!JAPAN的其中一個成員而已。之後的運作方式,每個成員都有各自的想法。我也只是用我自己的方式、持續在演唱會或活動上進行募款而已。
STAND UP!JAPAN是眾人心意的集合體。有什麼需要就拿去用。這不是屬於任何人的,只要大家認為「募到的錢交給STAND UP!JAPAN沒有問題」這樣就夠了。包括募款在內,大家對災區的心意集中於此,只要能幫上災區的人們一點點的忙,這就是其中意義所在。
何謂「正確」的觀念變得模糊
──這十年間,你在仙台、福島郡山、磐城等地舉辦演唱會,每次來東北的時候都在想些什麼呢?
福島的景色我看過無數次,看到全新的海岸線和防波堤時,就覺得這些地方對再度造訪的人而言,這種非常堅韌有力的、又再次開始運作的感覺讓我非常感動。
同時,我們剛剛也去了能眺望太平洋的塩屋埼燈塔吧,那也讓我重新思考海嘯的傷害有多大。
不過看到一家人在曾經遭受重大災情的海岸開心度日的樣子,就會覺得「好希望永遠這樣下去」,自己的心情也煥然一新。
十年前的巡迴演唱會一度取消,之後抱著「唱給一直等著的觀眾看」的心情重心啟動。我決心「全都要要在原定的會場舉辦」,將巡迴演出的日期往後延,最後一場就在磐城。我們也在那個會場拍攝了消臭力的廣告。
住在這個城市的人們、來演唱會場的人們都綻放了笑容。就只是這麼簡單的小事,卻讓我非常開心。這讓我更深刻體認到,我們能做的事就是為大家帶來笑容。
──在滋賀縣舉辦的INAZUMA ROCK FES也為了幫助改善環境問題、將活動收入捐給縣政府。你將自己認為正確的是付諸行動時是怎麼想的呢?
之前我只要覺得這是對的、就能馬上採取行動,但隨著社群網站的普及,我覺得自己心中對於何謂正確的定義愈來愈模糊了。對我來說認為是最好的做法、但有一百個人的話每個人的看法都不同、很難主張到底什麼才是對的。
另外我也覺得要付諸行動時,要考慮而躊躇的事愈來愈多了。就算決定要開始行動,也會擔心「這樣會不會炎上」「被抨擊了怎麼辦」「拍這種照片好嗎」。當然我並不是說這些顧慮是不必要的。
不過我感覺,大家對於在社群網站中看到異於旁人的、引人注目的事,會反射性地感到厭惡並抨擊的行為,都愈來愈不留情了。尤其是對於疫情的問題特別顯著。
在阪神・淡路大震災、東日本大震災的時候,對於要採取什麼行動並沒有什麼限制。覺得是好事就試著做做看,抱著「只要大家願意響應就好」的心態。但這次疫情好像有著採取行動是不好的風潮。
重要的是不斷自問
──東日本大震災至今十年, STAND UP!JAPAN今後的存續如何呢?
不再需要STAND UP!JAPAN的狀況是最理想的。等哪天說起「也有過這樣的組織呢」是最好的,我覺得必須要進行這些活動的社會是失常的。
我現在很努力在為地方付出,也很幸運地有人來採訪我。我這樣的立場說這種話或許有點難為情,但我的所作所為其實並沒有特別到需要被大肆報導。大家都一樣理所當然地為家鄉付出、為了他人而行動,這樣的社會才是最理想的。
我自己也是,只要我的經驗能派上用場,我就想繼續積極地貢獻社會。
但網路新聞的留言欄常常會看到「你就乖乖唱歌就好了啦」之類的留言。在這個不能以膚色、眼睛的顏色、性別來評斷他人的社會,這只不過就是無聊的歧視罷了。
──聽西川先生這麼說,感覺要解決某些課題時,你總是用心關切自身方圓幾公尺內的世界。
「我夠努力了嗎?」──。我總是不斷這樣自問。在對他人提出意見時,我自己是不是已經夠努力了。我認為在將想法化為言語、化為文字之前,先這樣自問是很重要的。
東日本大震災至今已經十年了,但東北還有許多人忘不了悲痛的回憶。這時候我能做些什麼呢?我自己又能為身邊的人做些什麼呢?我覺得這是讓我再度思考的契機。
而我相信,總有一天一定能幫助到其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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